问天下脑袋几许 看小院头等大事

山里山外,遍地都能遇到“羊”。我在山中接触的人原本就极少,即使如此,好像跟我接触过的人过不了几天便传来逮着“羊…

山里山外,遍地都能遇到“羊”。我在山中接触的人原本就极少,即使如此,好像跟我接触过的人过不了几天便传来逮着“羊”的消息。屈指可数的几个牌友也都中招了,他们在这场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战疫最前线,极端难受的状态下,还发微信叮嘱我:“你保重!玉树临风,也就剩下你了。”更有城里友人从我这回城第三天便“羊”起来了,她们知道我除了备些酒精用于涂抹干活时的外伤,从不备任何药物的,便想方设法给我寄布洛芬等药物。大概“牧羊”过程生无可恋的人觉得这场战疫中还是有备无患的好,不要临阵连武器也找不出来。寄出药品后,还不忘记叮咛我:“你和嫂子尽可能不要出院子,进总决赛!”

随便聊聊的图片

亲眼目睹了这些牧羊人境遇,他们的叮咛在耳边回响,几次想出山去街上理发店,连那家熟悉的理发匠也劝我这段时间不要来店里理发,思虑再三还是打消了主意。

年轻时候跟一位叫姜传银的武学高人后面锻炼,他告诉我民间有种说法“会拳不如常打架”,因为练拳者多注重套路动作,心中没有假想对手。姜传银还告诉我练功最难的就是两腿膝盖以下的迎面骨,那里只有皮没有肉。当记者时曾采访过一起很有争议的惨案:江南某城年仅26岁的刑警任飞冬夜追撵一个小偷,同事们发现他时已死在一口水塘里。当时临近春节,我冲破层层阻力采访成稿,报纸两个整版报道了此事,任飞后来被公安部追认为英烈。采访中我曾问过其他刑警,身手不凡的任飞怎么干不过一个小偷?他们说一个是有极反抗,一个是无极反抗。文绉绉的名词,通俗来说就是一个拼命,一个心有顾虑吧。

眼下袭卷全球的疫情,平民百姓染上没染上,都早已像被猎手们驱赶得惊恐万状的羊群了,大有非把人人的两腿膝盖以下的迎面骨上那层皮都剥掉,也不肯罢休。现在谁再相信专家的话,那也太不吉利了。“权威机构”到底是哪个机构?权威人士又是哪家药厂的特约代表或是股东?我们百姓剩下的大约只有以命相搏求得一条生路了,我命由我不由天,就像我12月11日在“茶溪听雨”上撰文《老子的健康老子自己作主》。

说归说,做归做。陷入被驱赶的羊群漩涡里,谁又能轻易脱得了身呢?一个与我外甥女同名的企业高管赵青昨天给我留言:“看了您的《我们在渡劫,春天不是也不远了嘛》文章,心里也大受感动,挨个儿给亲朋好友打了一圈电话,也给他们带去关心和温暖。一个人的力量有限,不过温暖了别人,自己的心里也暖和了。”赵青随后给我讲述了一个生活场景:记得有一天上午,我去花市买过花回家的路上,突然就有感悟:可能疫情是来告诉我们,生活的节奏太快了,要慢一点再慢一点,多体会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,珍惜当下的美好,努力付出的意义不就是要好好生活的嘛。

一场人类史无前例的战疫中,能有赵青这般觉悟者恐怕并不多见。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惨痛代价,仍相继沦为猎手追捕剥削的羔羊,即使将来云开雾散日出,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,就像一首伤情至极的《人生没有回头路》歌中唱的那样:

“谁能看清我心里有多苦

谁在乎明天我身在何处

这一条路究竟有多残酷

有太多无奈有太多无助……”

我们谁也不怕人类共同面临的灾难,就是不甘心任凭这世界无情的摆布,可现在退出哪里还有回头路?人生失恋或许会哭,也会痛,只是时间会愈合伤口,往前走可能还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爱情。现在,残酷无奈间,我们向谁去哭?

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记住会拳不如常打架的,无极反抗拼出一条生路。我们已经承受所有的伤痛,纵使拼命也要坚强地扛过这一关,活下去迎接下一轮春风秋雨。

昨天上午写《我们在渡劫,春天不是也不远了嘛》文章时,反复听荷兰好声音冠军57岁的MartinHurkens站在街头深情吟唱《你温暖了我》这首歌,几次落泪。仍克制住情绪和伤悲,努力给人阳光与力量。季节入三九进腊月了,春天不会太远了。春暖花开总会来到人间,不会因为有人破坏和疫情传播而停止季节变换的。我们要的是活着、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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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卑微躬耕山野,自知无甚益处于人世。去年冬季我在院子里挖一条小水沟,装样子冬练三九。今年入九后我照例搞个人冬训项目,也就是挖掉院里一个小土堆,把土拉出去,姑且称之为“挖山”。挖累了拍几张图片写三两百字发则微信,算是“拳不离手”吧,这些文字引起一些新朋旧友的关心。李晓shark留言:“千万别把九华山挖没了啊,我还准备哪天再去爬爬呢。”我的老乡唐德鹏先生留言:“我们都躺在床上抗阳,羡慕你还有劲挖坑。”我外甥女赵青说:“舅舅少干点卖力活,看你的白头发好像又多了哦!”燕小乙建议:“买个推剪子,让嫂夫人帮忙推剪即可”。是的,凛冽寒风吹乱了我的头发,看上去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,胡子长、穿衣邋遢,妻子说我一下子老了十岁。

昨天下午“挖山”收工,阳光已收走了最后一抹光亮。妻子拿来一个小工具箱,说“理个发吧,不然白头发全出来了。”原本她早已备好这套理发工具,曾经也在我耳边说过几次给我理发,只是我没当回事吧。现在街上理发店去不成,也只好听任其摆布了。我行走江湖大半生,恐怕只在剃头匠刀下低过头,呆在山林间也只能做一个女人刀下客了。好在她不是外人,感谢她枕边不杀之恩,朗朗乾坤下杀我也无甚益处。

问天下头颅几许,看妻子手段如何。

虽是毫末技艺,却是顶上功夫。是日傍晚,山间冷风吹过,推剪子“嘶嘶”声响耳边,见一缕缕白发飘零落地,想起初冬时节,我曾去杭州西湖西泠桥头拜谒秋瑾墓,回来写了篇《冬雨朦胧拜谒秋瑾》文章,发在“茶溪听雨”公众号上 ,读者甚少。或许秋瑾被砍下头颅已是115年前的事情了,但是她的“秋风秋雨愁煞人”,毁家赴国难,拼头颅落地唤醒民众,该愧煞如今多少人!

劳累大半天,第一次让妻子理发,我回屋冲洗一番,伴我生活的流浪狗狗们蹿上来。即使自己活着轻如微毫,也努力活得光鲜点。妻子在山间小院里尚且能做人间头等大事,我在“挖山”淘矿石,试图给人间多一点点光亮,传递一丝丝温暖。

关于作者: 加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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