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悟人生

寒露刚过,缠缠绵绵的三天秋雨,便将炽热的天气冲刷的干干净净,随着片片落叶,早晚的风儿就生了寒意,晨起暮歇中,子…

寒露刚过,缠缠绵绵的三天秋雨,便将炽热的天气冲刷的干干净净,随着片片落叶,早晚的风儿就生了寒意,晨起暮歇中,子午岭的外装也一天天变了颜色,不论是起伏的山梁还是平缓的坡洼,都不再是花娇柳媚绿肥翠厚的景致,沟峁梁梯次交错,红黄绿深浅相映,在昼渐短夜渐长的转换中,地平线下远近不同的沟沟峁峁变幻成了五彩斑斓的世界,我想,这一定是秋风无意打翻了神笔马良的调色盘,才让子午岭变成了色彩艳丽,秋韵十足的油画长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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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日饭后,闲聊无事,漫步远方的沟边,凉凤拂面,鸟语啾啾,深遂的天空蓝莹莹的,太阳也收起了炽热的温度,朵朵薄云儿在朦胧的阳光里随意漂浮着,一会儿是奔腾的浪花,一会儿是跳跃的牛羊,迷漫着玉米成熟甜甜的味道随风荡过鼻息,加杂着苹果梨子的清香,步至街头南边的沟沿,举首远眺,一下就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住了!

 

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大的沟壑,沟壑上空,飘渺着几许如纱的晨雾,远处山顶的村庄树木在雾色中时隐时呈,宛若梦幻仙境,沟底的平台有依稀可见的牛羊,两旁山坡顺势而上,几处耸立的黄土箭壁从沟底伸向半坡,仿佛几道古铜色的铜墙铁壁,壁面上数条刀形的浅沟清晰可见,好似把把出鞘的利剑直插沟底,那是风雨侵蚀和岁月磨砺的斑斑痕迹,在阳光的照耀上泛着烁烁金光,使箭壁尽呈岁月的厚重与雄宏。

 

树木遍布的山洼上,往日绿汪汪的树叶大都变了颜色,它们由黄变红,由少变多,由疏变密,深红的、浅红的、淡黄的呈现着各种颜色,象色彩斑斓的弘裳彩霞,大多数的树叶是深红色的,那热烈的颜色如团团燃烧的火焰,染红了天际,染红了山坡,映红了满山架岭。坡上的草丛也将往日的深绿变成了浅黄,丛中簇簇野菊花竞相争艳,黄的、紫的、白的,铜钱般大小的花朵儿在秋风里摇笺,微风荡过,清香四溢,只是枝头少了翩翩起舞的蝴蝶,麻雀成了空中的精灵,三五成群抖动着翅膀欢快地飞落到低处的电线上,又飞到高处的天空里,呼朋唤友呜呜喳喳好不热闹,此时,“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”,的诗句涌上心头,这动人的美景,真是让人赏心悦目流连往返。

 

 

沿着沟边的小路,闲步登上不远的山包,拐过弯儿,红红黄黄的树影中,掩映着两户人家,数口窑洞,几间房舍,四合小院,白墙红瓦,门前空场上,几只鸡仔啄食散步,场边两棵柿树特别耀眼,小孩拳头似的柿子象火球似的挂满枝头,树下的家黄悠闲地躺着,后坡的庄稼地里,几个农人正在收着成熟的玉米,男女说话和欢笑的声音随风飘来,时隐时呈,偶尔间,一两句秦腔吼过山梁,那苍凉悠长的声音,猝然间就钻进心房,缕缕思念,象被激起的涟漪慢慢地荡漾开来,使人不由地想到了远方的窑洞,想到了袅袅炊烟,想到了家,想到年老的爹娘!

 

为了生活,山里的小伙不再固守山地,沉稳的汉子不在靠山吃山,尽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但自食其力是生活的本源,他们把老人和孩子,还有美丽温柔的妻子,一股脑留给子午岭脚下的山山水水去照看,而后则一个个背井离乡去了远方,广州,重庆,银川,新疆……,为了媳妇在人前的体面,为了孩子读书的学费,为了双亲晚年的养老钱,更是为了风雨里家中那盏温暖的灯光,他们硬着头皮去讨生活去创天下,去陕北的神木下煤矿,去广州的工地顶烈日,去新疆的矿场冒风寒……

 

打工时的千辛万苦,出门在外的吃苦受罪,想着大山里的那个家,流出的汗吃过的苦瞬间化作乌有,踏着正月的白雪步出家门,顶着年底鞭炮的炸响回归故里,抚摸着掌心层层老茧,捶打着阵阵发痛的脊背,给父母妻儿带回来的,是满眼的欣喜自豪,和那一张张浸透着汗水的钞票。秋天是收获的季节,也是播种来年希望的日子,于是,外出的山里男人在这个时节总会回来几个,于是,沉寂了许久的山村,有了欢声笑语,有了孩子背上新书包奔跑的脚步,有了穿着靓丽小媳妇羞涩的笑脸,有了新买小汽车的马达声,寂静的夜晚,天空如绸,窗帘下露出一缕缕橘红的灯光,是拴子的小石头在读书,还是夫妻二人在叙情话?月色似水,万籁尽俱,祥和幸福迷漫着山里的村庄。

 

秋天是一个美丽的季节,更是一个收获的季节,田野里有成熟的庄稼,空气中有荡漾着的秋味,山峦上有斑斓的秋色,树枝上有舞动黄叶,还有河边的芦苇,青苔,门前的台阶,落叶,晰沥的秋雨,斑驳的光影下皆是秋之沧桑㢃迹,一片落叶滑过肩头,忽而想到中年的自已,也是秋色渐深,获花白絮,秋雨萧瑟的装扮,使人不由产生“冉冉秋光留不住,满阶红叶暮”的伤感。

 

忽有故人心头过,回首岁月已是秋,无论是自然的节气,还是人生的光景,似乎都已行至秋日,知天命的我们,上有老下有小,依然背负着沉甸甸的责任在辛勤劳作,有时还会有无法言说的沮丧与迷茫,儿时总想着快快长大,想着长成了大人,就可以把自由抓在手里,就可以仰望星空,游走世界,览尽人间繁花,谁曾想还未细品青春的美妙,便一头扎进了成人的世界,生活的艰辛和社会的份杂,才体验到了大人也有不及之处无奈之时,生活的过往,有成功和喜悦,也有无助和心酸,鲜亮的,清高的,不凡的,平庸的,不堪的,懒惰的,每一种都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,一晃眼,平庸的我也要步入暮年,以前,父母希望我快些长高长大,成家立业,事业顺畅,但现在,只盼着我常回家看看,多跟他们聊天说话,父亲己经不在,母亲日渐苍老的容颜和满头白发告诉我,时光的长廊于我已过了大半,抖一抖身上的疲惫,在时间里回望来时的路程,是怎样的曲折蜿蜒,又是怎样的艰难不易,纵然我生命里的秋天没有丰硕的果实,没有艳丽的鲜花,但我收获了人生的经历,收获了生活的酸甜苦辣,收获了难忘的爱情和亲情,收获了温暖与感动,收获了幸福与友情,与我而言,有生之年,已经足矣!

 

杨绛先生说:“人到中年,最好的日子不是惊艳,不是繁花,而是远离喧嚣,一半清醒做好自已,一半努力包容别人,最好的生活状态就是:低配你的生活,然后,高配你的灵魂,年龄只是符号,把生活调成自已喜欢的频道,一地鸡毛不需人知,岁月静好且自从容”。

 

人生的秋季里,总算懂得了,世间的路千条万条,走偏了可以改变方向,走错了可以回头再走,走急了可以放慢脚步,但人生的路只有一条,没有回路可寻,时光己经褪去了春天的蓬勃,夏天的繁花,步入秋天的丰硕,看着丰收的庄稼,遍山红枫,四野菊黄,我还有什么不再去努力前行的理由?

 

走进人生的秋天,不去追问雁归何处。也不再问花落谁家,而是安静地做好自已,不再用别人的目光迷失自我,也不因他人的繁花而自怜自怨,只有努力把自已修行成自己喜欢的模样,花开是景,花落成诗,用一片落叶的简单静守岁月沧桑,用一朵花的芬芳书写水墨流年。

 

时光浅浅,余生漫漫,又是一年秋来到,愿我们历尽千帆,不染岁月风尘,步履所致,总有繁花似锦,万事顺利,悦心悦已,且道秋安!

关于作者: 加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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