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河水清澈，澄净，而河岸边白杨树新发的叶子是生动的、喜悦的，欣欣向荣的——这让我高兴。
这时，不远处的码头传来铁船与水泥地面相触发出的摩擦声。我抬头向那边看去：三辆车依序下船，不一会就转弯驶向大堤了。
走在最后的是一个年轻女子，她干净的面容、乌黑的直发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，又觉得自己有意无意地瞄一个年轻女子似乎不太礼貌。于是，我收回目光，老老实实站立在堤岸边拍一河春水，但眼角的余光还是能看见女子——因为是上坡，她挎着包的身体前倾，显得有点吃力的样子。行至半坡，女子默默回头张望，兴许她是第一次遇见这条河，又或者这荡漾着涟漪的河水让她不舍。
“看什么呢？”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。女子抬眼一看，原来是从一辆白色轿车上下来的男人在叫她，“快点，我等你好半天了。”
“哦。”女子跟了过去。“你在拍这河水吗？你旁边的橘子花也好漂亮的。”她竟然朝我喊了一句。
“嗯。是挺好看的。”我有点吃惊，但还是紧跟着回答，我也不知是答河水好看还是橘子花好看，又或者兼而有之。
她笑笑，又蓦然回头朝我看看（此时她已上坡了），然后迅速跑了几步，坐进车子。不一会儿，车子启动，向左转弯。
这会儿，我的头脑里忽然出现了我的目光尾随女子坐的小车立即转向左边——河堤绵延不绝，堤岸边的绿绵延不绝，将倾斜着的宁静的影子映入我的心中。于是，我留给自己的，是一种可以用“缥缈”或是“飘飘荡荡”加以形容的心情。
人靠什么活着
爸妈昨日把地里该盖薄膜的地全盖上了。有的地他们甚至拱起蓬，那样里面的菜蔬会生长得好一些。
太阳底下，薄膜亮晃晃的，很新鲜。
“蓬里面种的什么？”我问妈妈。
“空心菜和蔊菜（其实是苋菜）。空心菜都有我的一指长了，只望它们快点长，现在没青菜吃，买的哪有自己现摘的好。”
妈妈在门口洗衣。她搓衣服的声音涩涩的，可她一点也不急。急什么呢？不过几件衣服，搓不干净就多搓一会。我问她今天怎么没用洗衣机？她说这点衣服，用洗衣机洗划不来。
爸爸在收沟。他把行沟里土一点一点地用锄头勾起，压在薄膜上。行沟里的野草也被他勾起丢在不远的粪堆里。他把它们的根须用锄头砸碎，再用力按进烂泥里，说这样容易沤烂些——野草的生命力太旺盛了。
“钱不经花。现在赚一个钱不容易。也不知你弟他们几时有事做？”妈妈搓着衣服，她像是在问我，又似在自言自语。
“哪个知道呢。嗯，慢慢会好一点吧。”
我这样说着，心里也是茫然的。又想起侄子今日去签合同，他去年毕业，后又去深圳深造了这么久，如今找到工作，马上就该自食其力，养活自己了。
忽然想：人靠什么活着？靠粮食活着。靠劳动得食。
